審理法院：上海市黃浦區(qū)人民法院
審判人員：卞愛生 王維佳裘秋霞
案號：（2017）滬0101民初24304號
案件類型：民事 判決
審判日期：2018-12-18
案由：侵害商業(yè)秘密糾紛
審理經過
原告芊菊(上海)健身服務有限公司訴被告李甫兒其他知識產權合同糾紛一案，本院于2017年8月23日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18年11月2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原告法定代表人鐘菊、委托訴訟代理人陳暉，被告委托訴訟代理人洪樣軍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原告訴稱
原告向本院提出訴訟請求：1、被告立即停止違反保密協(xié)議約定的保密義務的行為；2、被告向原告支付違約金100,000元(以下幣種均為人民幣)；3、被告賠償原告因制止被告違反保密義務發(fā)生的合理費用23,000元。
事實和理由：原告從事專業(yè)健身培訓，擁有BungeeWorkout健身品牌。BungeeWorkout是室內蹦極健身，由原告首先引入國內，其特點是通過蹦極阻力繩，克服地心引力，在空中做各種運動。該健身運動難度較大，對教練的教學技巧要求極高，必須經過嚴格的訓練。同時對訓練設備、教學環(huán)境的安全性也有很高的要求。
2017年7月10日至7月17日，原告為意欲加盟BungeeWorkout健身品牌的加盟者開設了課程培訓，被告參加了該次培訓。期間，雙方簽訂了《BungeeWorkout健身培訓課程保密協(xié)議書》(以下簡稱涉案協(xié)議)，約定被告只可加盟后在原告允許的教學環(huán)境下使用培訓課程中涉及的保密內容。但被告在課程結束不久后，即在全國范圍內大肆推廣自己的“魔力帶”課程，其中的動作多來自于原告培訓的保密內容。被告的違約行為，給原告的BungeeWorkout健身品牌形象及商業(yè)價值造成了不良影響，使原告遭受了較大的經濟損失。
被告辯稱
被告辯稱，1、涉案協(xié)議為服務合同，被告系出于強身健體的目的參與培訓并支付了費用，屬于消費者。該協(xié)議中關于保密義務的格式條款，加重了被告的責任，應屬無效；2、涉案協(xié)議未明確保密范圍，所稱的教學技巧、動作要領等均未在涉案協(xié)議中體現(xiàn)，未向被告釋明，無法確定其保密內容；3、涉案協(xié)議稱“該課程凝聚了甲方與教學部主創(chuàng)人員的心血”，但國外網絡上已有類似動作，故原告存在欺詐。被告教授的“魔力帶”課程動作均來源于外國網絡視頻或自己前往泰國臺灣學習或自創(chuàng)，并非原告教學內容；4、即使涉案協(xié)議有效，被告所展示的動作屬于涉案協(xié)議保密內容，被告亦不構成違約。因為原告的教學內容已經在網上公開，且部分是原告自己公開的，被告不再承擔相應保密義務。綜上，請求駁回原告的訴訟請求。
本院查明
經審理查明，2017年7月10日至7月17日，原告開設了BungeeWorkout健身培訓課程，被告支付了15,000元費用參與了培訓。2017年7月13日，雙方簽訂了《BungeeWorkout健身培訓課程保密協(xié)議書》，具體內容有：
1、原告推出的BungeeWorkout健身培訓課程，系為意欲加盟BungeeWorkout健身品牌的加盟者所開設的健身課程培訓。該課程凝聚了原告與教學部主創(chuàng)人員的心血。被告為意欲加盟的加盟者或加盟者指定的學員。出于尊重原創(chuàng)者勞動成果和保護原告的權利，被告同意遵照原告擬定的保密制度，履行課程保密責任。
2、商業(yè)秘密的內容和范圍包括但不限于BungeeWorkout課程實施方案、課程內容、教學情況、實施情況。具體指BungeeWorkout健身的初級和高級動作要領、教學技巧、編舞技巧、技術方案、設計要求、實現(xiàn)方法、技術指標、軟件系統(tǒng)、數(shù)據庫、教學環(huán)境、工作平臺、使用手冊、技術文檔等。
3、原告只允許被告加盟BungeeWorkout健身品牌后在原告允許的教學環(huán)境下傳授或使用該培訓課程所涉及的保密內容。被告不得利用其他健身品牌或在其他健身場館的環(huán)境下教授或使用該培訓課程所涉及的保密內容。被告應主動采取保密措施對前述商業(yè)秘密進行保護，防止第三人知悉及使用。被告不得向任何第三人披露或協(xié)助其使用前述商業(yè)秘密。
4、被告的保密義務自涉案協(xié)議簽訂時起十年，原告同意公開的除外。如果被告違反約定的保密義務，應承擔100,000元違約金。如果因被告違約行為造成原告損失嚴重或被告明顯獲利的，被告應承擔超過違約金之外的損失賠償或獲利補償，具體數(shù)額依據實際損失或被告獲利情況為準，包括原告因調查被告的違反保密義務的行為而支付的律師費、公證費等合理費用。
原告的教學內容系通過學員身體連接的蹦極阻力繩，克服引力，使學員在空中完成各種動作，包括蹦極跳水(dive)、蹦極單腿支撐(oneleg)、蹦極星空跳(runningstar)、蹦極單腿支撐卷起(onelegrollup)、蹦極平板撐(plank)、蹦極平板滑行(slideplank)、蹦極跑跳步(runningup)、蹦極空中交替腿(runnyscissors)、蹦極直腿后坐(longsit)、蹦極穩(wěn)定點跳躍(jumpingatsteadypoint)、蹦極穩(wěn)定點跑步(runningatsteadypoint)、蹦極深蹲(squat)、蹦極深蹲轉圈(sitturn)、lungeforward%26sideways、蹦極空中俯臥撐(pushupintheair)、蹦極螺旋槳(helicopter)等動作的教授與訓練。該培訓課程有較為特殊的教學方法，對教學設備亦有較高的要求。原告當庭陳述，其主張的被告違反涉案協(xié)議的行為，指的是被告未經原告允許，對外傳授上述動作及上述動作的組合編排、教學方法。
原告的經營模式是通過品牌授權、培訓加盟商的教練并提供教學設備等方式進行特許經營，也對普通學員收費教學。被告所參加的培訓屬于對加盟商教練的培訓，比普通學員參加的課程具有更大的難度。原告在其運營的微信公眾號“JumplifyBungeeWorkoutTheatre”、“大眾點評網”、微信號“BurningCalories”中對學員身體連接蹦極阻力繩在空中完成部分動作的照片或視頻進行了展示。
被告于2017年7月8日、7月11日、7月12日多次在其個人微信(微信名“甫兒瑜伽學院XXXXXXXXXXXJason”，微信號“l(fā)ifuer001”)朋友圈中發(fā)布了在原告處培訓的視頻、照片，并有“Theteacherwasgreat”、“我要飛的更高”、“蹦極課程好的不要不要的”等正面評論。被告結束原告處培訓后，立即于2017年7月17日至7月20日，在該微信發(fā)布“一回到公司就忙個不停，新課程將在8月中旬開展中國首期培訓”、“Magicbelt、超級魔力帶，教材全面編寫中，中英文雙語教學，專業(yè)的人做專業(yè)的事，至少專業(yè)的學習了這個課程，而不是不負責任的扒視頻開培訓”、“中國首期magicbelt超級塑形減壓魔力帶課程開課啦。臺州站、湖南懷化站、浙江金華站、大連站、廣州站、都已經出爐，想學習的寶寶們可以選擇……”等信息，并多次出現(xiàn)魔力帶課程“爆滿”、“即將滿員”、“如果你想成為中國首批魔力帶課程教練”、“魔力課程好火啊，我還沒有給她們培訓，她們會員都招了不少！”等內容。與魔力帶課程相關信息多配有被告身體連接蹦極阻力繩進行運動的照片或視頻，視頻中出現(xiàn)與單腿支撐(oneleg)、蹦極跑跳步(runningup)、蹦極星空跳(runningstar)、蹦極深蹲轉圈(sitturn)、蹦極深蹲(squat)等一致的動作。
被告?zhèn)€人經營的臺州經濟開發(fā)區(qū)甫兒瑜伽館運營的微信公眾號“國際瑜伽服務中心”于2017年8月1日發(fā)布了“中國首期magicbelt超級塑形減壓魔力帶課程開課啦”的文章，對該課程及被告本人進行了介紹：“Magicbelt魔力帶運動是一項瘋魔全國的課程。一看上去好像蠻容易而且有趣，但其實比想象中困難。這是有科學根據而且這運動遠比隨便彈跳復雜多了”、“我們顛覆了傳統(tǒng)的運動模式，把一項新的具有魔力的運動帶到了中國！”、“一直以來都覺得專業(yè)的人應該做專業(yè)的事、為了這個課程我們走訪了泰國、臺灣等國內外多家知名培訓機構，最終我們選擇了一家專業(yè)的培訓機構、全面系統(tǒng)的學習了這個課程，只為了更專業(yè)的教學知識和大家一起分享！”、“甫兒老師：甫兒空中瑜伽理療學院創(chuàng)始人，浙江禪得體育發(fā)展有限公司創(chuàng)始人，空中瑜伽高級導師……2017年前往泰國臺灣等國內外學習蹦極課程……”。所配視頻照片內容多為被告身體連接蹦極阻力繩進行運動。文中還羅列了該課程舉辦的時間、地點、學費，包括浙江臺州、湖南懷化、湖南湘潭、浙江金華、杭州、江西贛州、大連、秦皇島、廣州、黑龍江大慶、湖北襄陽等地，時間為2017年8月至10月間，培訓時長4天，學費4,800元。
被告運營的微信公眾號“甫兒空中瑜伽”于2017年8月5日發(fā)布了“中國首批Magicbelt魔力帶空中導師培訓，開啟運動的新篇章”的文章，亦對課程內容、各地課程舉辦的時間、地點、學費、被告本人情況進行了介紹。
原告為本次訴訟支出公證費3,000元，律師費20,000元。庭審中，被告對涉案協(xié)議約定的違約金發(fā)表的意見是認為相關條款無效，不應支付違約金。
上述事實，由原告提供的《BungeeWorkout健身培訓課程保密協(xié)議書》、(2017)滬東證經字第23204號公證書、微信賬號及經營主體信息、課堂教學視頻、公證費律師費發(fā)票，被告提供的大眾點評網頁、原告微信公眾號“JumplifyBungeeWorkoutTheatre”、微信號“BurningCalories”相關內容及相應可信時間戳認證證書以及當事人陳述等予以證明。
被告為證明其所教授的“魔力帶”課程動作來源于外國網絡視頻，提供了下載的網絡視頻光盤作為證據。但該光盤提供于2018年11月2日，遠超出舉證期限，且未辦理公證或其他程序佐證其真實性，內容也僅有部分動作的展示，無法證明被告的教學方法來源于國外，故本院對該份證據不予采信。
本院認為
本院認為，涉案協(xié)議系簽約雙方的真實意思表示，內容亦不違反法律、行政法規(guī)的強制性規(guī)定，合法有效，對雙方均有約束力。
現(xiàn)有證據可以證實，在BungeeWorkout課程中，原告使用較為獨特的教學方法，教授健身教練通過身體連接的蹦極阻力繩，克服引力，在空中完成至少十六組動作。原告還通過涉案協(xié)議，要求被告不得利用其他健身品牌或在其他健身場館的環(huán)境下教授或使用前述動作及相應的教學技巧、方法，也不得向第三人披露或協(xié)助其使用。值得注意的是，BungeeWorkout課程作為一種形式新穎、具有一定難度且針對專業(yè)教練的培訓，除了展現(xiàn)的外在動作外，其教學方法亦是課程的核心內容。被告在原告培訓期間，在其個人微信朋友圈大量展示培訓視頻及照片，并給予正面評論。在結束原告處培訓僅數(shù)天后，即利用個人經營的臺州經濟開發(fā)區(qū)甫兒瑜伽館開設“魔力帶課程”，課程中使用了多個與原告課程所授一致的動作。而在被告相關微信中亦聲稱“專業(yè)的學習了這個課程”、“我們選擇了一家專業(yè)的培訓機構、全面系統(tǒng)的學習了這個課程，只為了更專業(yè)的教學知識”。被告雖辯稱其動作來源于外國網絡視頻以及被告前往泰國、臺灣學習或自創(chuàng)，但未就此提供具有證明力的證據。故依據現(xiàn)有證據可以認定，被告經營的“魔力帶課程”使用了涉案BungeeWorkout課程教授的十六組動作，亦使用了相應的教學方法，違反了涉案協(xié)議約定，應當承擔停止使用BungeeWorkout課程內容并支付違約金的違約責任。
被告辯稱，涉案協(xié)議中關于保密義務的格式條款無效，保密范圍無法確定，原告已自行公開教學內容，故被告不應承擔保密義務。對此本院認為，原告為保護其經營利益與被告簽訂涉案協(xié)議，不存在雙方權利義務顯失公平的情況，亦不存在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五十二條規(guī)定的情形，保密條款有效。保密范圍雖無法完全確定，但至少包括了十六組動作的教授與訓練的課程內容。原告公開的部分動作展示，亦不涉及相關教學方法等保密內容。故對于被告的上述辯稱，本院不予采納。
涉案協(xié)議約定被告違反保密義務應承擔100,000元違約金及相應的維權費用。根據現(xiàn)有證據，被告在全國多地授課并收取培訓費用，且所針對的學員多為健身行業(yè)相關從業(yè)者、健身教練等，與原告的經營范圍與盈利模式完全重合，勢必造成原告較大的經濟損失。涉案協(xié)議約定的違約金并不明顯高于原告的實際損失，且庭審中經釋明，被告也未提出違約金調整請求，律師費、公證費金額也在合理范圍內。故對于原告相關訴訟請求，本院予以支持。綜上所述，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零七條、第一百一十二條、第一百一十三條第一款、第一百一十四條第一款、第二款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裁判結果
一、被告李甫兒立即停止使用《BungeeWorkout健身培訓課程保密協(xié)議書》約定的由原告芊菊(上海)健身服務有限公司所教授的健身動作及相關教學方法；
二、被告李甫兒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支付原告芊菊(上海)健身服務有限公司違約金人民幣100,000元；
三、被告李甫兒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支付原告芊菊(上海)健身服務有限公司因制止違約行為而支出的合理費用人民幣23,000元。
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案件受理費人民幣2,760元，由被告李甫兒負擔。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本判決書送達之日起十五日內，向本院遞交上訴狀，并按對方當事人的人數(shù)提出副本，上訴于上海知識產權法院。
審判人員
審 判 長 卞愛生
審 判 員 王維佳
人民陪審員 裘秋霞
二〇一八年十二月十八日
書 記 員 郭 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