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某某故意殺人案-對刑事責任能力重新鑒定申請要從形式、實質方面予以全面審查判斷
人民法院案例庫 入庫編號：2024-04-1-177-005
關鍵詞
刑事/故意殺人罪/刑事責任能力/司法鑒定申請
基本案情
2018年5月，被告人劉某某違章建設的木工工棚被依法拆除，為此，劉某某對村委會主任丁某某心生怨恨。多年來，劉某某多次要求丁某某為其重新安排建設工棚用地并賠償其損失，均未果。2021年11月12日15時許，劉某某從家中攜帶菜刀至丁某某辦公室，再次要求丁某某為其安排建設工棚用地并索要賠償，被拒絕。劉某某遂持菜刀砍擊丁某某頭部數刀，丁某某奪刀未果逃至辦公室外，劉某某追至室外，再次砍擊丁某某頭部數刀，后被丁某某持螺紋鋼將菜刀打落。劉某某遂駕駛電動三輪車逃至村民崔某某家中割腕自殺，后被趕到現場的民警控制并抓獲到案。丁某某于當晚18時46分經搶救無效死亡。
經法醫(yī)學鑒定，丁某某系因頭面部及左手多處銳器砍創(chuàng)，導致失血性休克而死亡。經鑒定，被告人劉某某患“躁狂發(fā)作”，作案時辨認與控制能力明顯削弱，評定其對本案具有限定刑事責任能力。
山東省青島市中級人民法院于2022年12月8日作出（2022）魯02刑初61號刑事判決，以被告人劉某某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緩期二年執(zhí)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本案在法定期限內沒有上訴、抗訴。山東省高級人民法院于2023年3月28日作出（2023）魯刑核21號刑事裁定，核準原審法院以故意殺人罪判處被告人劉某某死刑，緩期二年執(zhí)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的刑事判決。
裁判理由
法院生效裁判認為：本案審理過程中涉及被告人劉某某刑事責任能力問題。
1.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九十七條、第九十八條對鑒定意見的著重審查內容及不得作為定案根據的情形作出了規(guī)定，故對于當事人提出重新鑒定申請的，應當首先對在案的鑒定意見進行形式審查。本案司法鑒定意見書形式要件完備、鑒定程序符合法律規(guī)定，鑒定意見明確，鑒定機構和鑒定人具有法定資質。此外，本案偵查機關具有啟動鑒定的合理性事由，被告人劉某某的刑事責任能力鑒定系由公安機關委托，因根據調查，劉某某案發(fā)前曾因腦缺血、病毒性腦炎疾病等就醫(yī)，且在押期間有不合常理的表現。需要注意的是，是否啟動精神病司法鑒定，應當根據案件具體情況綜合分析。
2.鑒定結論受到鑒定人本身的知識水平、經驗、所依據的材料等的影響。本案中，被害方提交重新鑒定申請的同時，提交了專家論證意見，即從鑒定所依據的調查材料、精神檢查欠充分，劉某某案發(fā)前準備、應對行為、案發(fā)后表現等方面，傾向于評定劉某某為完全刑事責任能力。對于這些異議意見，法院應當聽取，對鑒定結論進行實質性審查，一方面應當對鑒定意見所依據的材料進行審查，確定是否全面充分，本案鑒定依據的材料既包括劉某某的就醫(yī)情況、訊問筆錄、親屬鄰居詢問筆錄、同監(jiān)室人員詢問筆錄、羈押期間現實表現記載等書面材料，也包括對劉某某的精神檢查、輔助檢查等，鑒定意見對劉某某案發(fā)前的行為、案發(fā)后的表現等均作出了分析，對其行為有現實事件誘發(fā)、案發(fā)后亂跑、割腕等也已予考量，已經對被害方提交的專家論證意見中所提異議進行回應。另一方面，應當與在案其他證據綜合考量，確定鑒定意見與其他在案證據有無矛盾之處，本案的鑒定意見與被告人供述、證人證言、發(fā)破案經過、抓獲經過等其他在案證據能夠相互印證，無矛盾之處。
3.經過對鑒定意見證據能力和證明力的審查和認定，本案已有的鑒定意見足以采信，不應當決定重新鑒定。但鑒于本案系故意殺人案件，被害人家屬強烈要求重新鑒定，為了實現良好的社會效果和法律效果，應對重新鑒定的必要性再做審查。一是根據最高人民法院對于曾經被鑒定過系限定刑事責任能力的被告人，核準死刑立即執(zhí)行的已有判例，對重新鑒定結論與原鑒定意見結論不同的情況進行分析；二是要求鑒定人出庭或同意被害方提出的專家出庭申請，根據當庭對鑒定意見的說明、論證再次審查是否有重新鑒定的必要。故法院依法作出如上裁判。
裁判要旨
當事人對被告人限定刑事責任能力鑒定意見有異議申請重新鑒定的，法院應審查是否符合法定條件并結合具體案情決定是否重新鑒定。在審查認定時，首先應當根據刑事訴訟法解釋的規(guī)定進行證據能力審查，包括鑒定委托程序等是否合法，鑒定機構、鑒定人是否具備法定資質，鑒定材料是否真實可靠，鑒定過程和方法是否符合專業(yè)規(guī)范等情形。其次應結合庭審質證結果、案件事實等對鑒定結論是否采信進行實質性判斷，即證明力審查，尤其是有異議的專家論證意見，及與在案證據的矛盾之處。再次應綜合全案進行必要性審查。對于原鑒定意見足以采信的，則可不重新鑒定。
關聯索引
《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232條、第18條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97條、第98條
一審：山東省青島市中級人民法院（2022）魯02刑初61號刑事判決（2022年12月8日）
二審：山東省高級人民法院（2023）魯刑核21號刑事裁定（2023年3月28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