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審判參考（2019.12 總第119輯）
天安門廣場“10·28”暴恐案
節(jié)選裁判說理部分，僅為個人學習、研究，如有侵權(quán)，立即刪除：
一、裁判理由
我國《刑法》第二十六條第三款規(guī)定，對組織、領導犯罪集團的首要分子，按照集團所犯的全部罪行處罰。因而恐怖活動組織的組織者、領導者，應當對恐怖活動組織的全部罪行承擔刑事責任。在共同犯罪中，因各共犯的行為相互聯(lián)系形成統(tǒng)一的犯罪活動整體，即便部分共犯中止了自己的行為，如果其他共犯的行為導致結(jié)果發(fā)生，則并不成立犯罪中止，而成立既遂，且各共犯均應對整體的犯罪行為承擔刑事責任。
本案中，被告人玉某1、玉某2、玉某3伙同吾某4，鼓動、召集人員共同建立恐怖活動組織，恐怖活動組織成立后，共同策劃、預謀實施恐怖活動，是恐怖活動組織的組織者、領導者，應當按照組織所犯的全部罪行處罰。玉某1、玉某2、玉某3與最終實施暴恐活動致人傷亡的吾某4等人屬于共同犯罪，三人雖因瑣事與吾某4產(chǎn)生分歧而離京返疆，未參與天安門金水橋暴恐活動實施，但并未有效阻止吾某4等人實施暴恐活動，且三人的出資、準備犯罪工具等行為為吾某4等人實施暴恐活動提供了條件、幫助，故依法應對整體的犯罪行為及后果承擔刑事責任。玉某1、玉某2、玉某3組織、領導的恐怖活動組織成員駕駛裝載有400升汽油的汽車在天安門廣場前沖撞無辜群眾，造成3人死亡、39人受傷的嚴重后果，人民法院根據(jù)犯罪的事實、性質(zhì)、情節(jié)和社會危害性，依法判處恐怖活動組織的3名組織、領導者死刑是正確的。對于被告人古麗娜爾·托乎提尼亞孜、布堅乃提·阿卜杜喀迪爾等恐怖活動組織的積極參加者，人民法院按照其各自所實施的犯罪行為依法懲處，體現(xiàn)了罪責刑相適應原則。
【編后語】
本案反映出近年來暴恐活動的部分特征與趨勢∶（一）以暴恐音視頻引發(fā)洗腦式犯罪
近年來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破獲的多起暴恐犯罪案件均反映出，暴恐音視頻是“東突”等“三股勢力”向境內(nèi)滲透和實施分裂破壞活動的主要工具，成為當前暴恐案件多發(fā)的重要誘因。近年來發(fā)布的暴恐音視頻，大多從境外流入，除煽動對抗、粉飾暴恐外，制爆內(nèi)容亦增多，且呈系列化的趨勢。暴恐音視頻通過宗教極端思想洗腦方式把普通人變成惡魔，不僅是宗教極端活動轉(zhuǎn)向暴恐活動的加速器，更是恐怖組織的"思想指引"、"行動指南"和“訓練教材”。本案中多名被告人通過觀看關于“遷徙”“圣戰(zhàn)”內(nèi)容的暴恐視頻，多次在人跡罕至處聚集宣誓，表達“遷徙”“圣戰(zhàn)”決心，逐步建立起人數(shù)眾多的恐怖活動組織，在疆內(nèi)四處流竄尋找制爆材料，自行出資為組織募集資金。案發(fā)前十余人聚集在首都北京，籌劃“遷徙”“圣戰(zhàn)”等活動，社會危害性極大。
（二）“家族式”擴散，“自殺式”襲擊，造成重大人員傷亡
本案涉案人員通過觀看暴恐音視頻形成“圣戰(zhàn)”思想后，逐步成立以家族為核心向外不斷擴散的恐怖活動組織，人員分布廣而分散，并為實施恐怖活動進行各種準備。他們受宗教極端思想影響極深，不念親情，泯滅人性，可謂“一人洗腦，全家中毒”。如本案被告人玉某1、古麗娜爾·托乎提尼亞孜二人系夫妻關系，他們被宗教極端思想異化成冷酷無情的父母，拋下家中年幼的子女，變賣家產(chǎn)，進行“圣戰(zhàn)”；駕車在天安門廣場沖撞行人后當場死亡的吾某4更是帶著妻子古力克孜·艾尼、母親庫完汗·熱依木共赴絕路。案發(fā)前，吾某4等人購買汽車、汽油、刀劍等作案工具，作案計劃周密，多次前往天安門廣場踩點，在人群密集處駕車沖撞，引燃車內(nèi)大量汽油，造成人員傷亡嚴重。上述人員受“圣戰(zhàn)殉教進天堂”思想毒害嚴重，明知是自殺性襲擊，均自愿主動參加，且與家人共同實施自殺式襲擊，充分反映出宗教極端思想荼毒之深，使信徒喪失了基本的判斷，也喪失了人性。
（三）精心選擇人員密集、政治敏感性高的案發(fā)地點
本案中，暴恐分子精心策劃，選擇天安門廣場作為襲擊地點，政治敏感性較高，極易引起炒作。案發(fā)后，國內(nèi)外媒體廣泛關注，以美國為代表的部分媒體別有用心地報道案件，質(zhì)疑對事件的定性，趁機指責中國的民族宗教政策，進而誤導國際輿論，造成惡劣政治影響。本案在國內(nèi)亦引發(fā)較大的社會恐慌，嚴重影響人民群眾的安全感。
（四）受境外“三股勢力”鼓動，以“遷徙”出境為目的，內(nèi)外勾連本案是一起典型的恐怖活動組織勢力從境外滲透蔓延至境內(nèi)后，又從疆內(nèi)向疆外擴展的案件。案發(fā)后不久，“突厥斯坦伊斯蘭黨”發(fā)布恐怖視頻宣稱對本次事件負責，并揚言要繼續(xù)對中國境內(nèi)目標實施恐怖襲擊。這是一起有組織、有預謀的恐怖襲擊，與當前國際恐怖活動密不可分。本案中恐怖分子主動前往北京市，多名恐怖分子為"遷徙""圣戰(zhàn)"等目的在北京市停留多日，并細致謀劃。本案反映出受境內(nèi)外人員往來日益頻繁、疆外恐怖活動組織影響等因素，恐怖活動有向疆外擴散蔓延態(tài)勢。
人民法院依法嚴厲懲治暴恐犯罪，打擊了暴恐犯罪分子的囂張氣焰，形成了有效震懾，堅決貫徹了黨中央對暴恐犯罪“零容忍”的精神，體現(xiàn)了人民法院全力維護國家安全穩(wěn)定和社會長治久安的決心。同時，人民法院嚴格遵守法律規(guī)定，嚴格遵循法定程序，將打擊暴恐犯罪納入法治軌道，確保每一起案件經(jīng)得起歷史考驗。
（撰稿∶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高級人民法院 袁 勤 劉瑞瑞 王慶宏審編∶最高人民法院刑二庭 王曉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