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理法院：濟寧市中級人民法院
案號：2018魯08民終1218號
案件類型：民事
案由：民間借貸糾紛
裁判日期：2018-04-26
審理經(jīng)過
上訴人山東省九星房地產(chǎn)開發(fā)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九星公司）與上訴人南通長城建設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長城公司）因民間借貸糾紛一案，不服金鄉(xiāng)縣人民法院（2017）魯0828民初645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審理了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上訴人訴稱
上訴人九星公司的上訴請求：1、撤銷山東省金鄉(xiāng)縣人民法院（2017）魯0828民初645號民事判決書中關于利息“計算至本判決確定的履行期限屆滿之日止”的判決，改判利息按照年利率6%，從2011年2月19日起計算至實際給付之日止；2、訴訟費用由長城公司承擔。事實與理由如下：九星公司的訴訟請求是請求人民法院判令長城公司向九星公司歸還欠款并支付資金占用期間利息。但是原審卻判決：“利息計算至本判決確定的履行期限屆滿之日止”。上訴人對此提出上訴，請求二審法院依法改判。
上訴人長城公司上訴請求：1、請求二審法院依法撤銷山東省金鄉(xiāng)縣人民法院（2017）魯0828民初645號民事判決書，查明事實依法予以改判，駁回九星公司的訴訟請求；2、本案訴訟費用由九星公司承擔。事實與理由如下：一、本案200萬元借款是金鄉(xiāng)縣政府部門要求九星公司直接支付給四川昊祥勞務公司的農(nóng)民工工資，長城公司出具借據(jù)作為工程借支款從結算扣除，所以本案糾紛不適于民間借貸糾紛；如果本案200萬元屬于民間借貸的話，早已經(jīng)過了訴訟時效，應依法駁回九星公司的訴訟請求。1、2011年1月31日春節(jié)前夕，四川昊祥勞務公司的農(nóng)民工上訪，為解決問題，金鄉(xiāng)縣建委強行要求九星公司支付了勞務公司200萬元，長城公司支付了100萬元，共支付給昊祥公司農(nóng)民工工資300萬元。九星公司的200萬元現(xiàn)金全部通過建委直接支付給了四川昊祥公司的勞務隊，長城公司從來沒有實際占有過，九星公司要求長城公司出具收據(jù)，是為了工程結算后從工程款中扣除，所以，涉案的200萬元屬于工程借支款，根本不是民間借貸。2、九星公司認可工程借支款，所以一直沒有起訴民間借貸，而是在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中主張抵銷保證金。如果該200萬元借款屬于民間借貸的話，早已過了訴訟時效。九星公司自己也認為是工程借支款，所以才在施工合同糾紛中主張抵消保證金。長城公司起訴包括九星公司在內(nèi)的三開發(fā)商主張工程欠款的工程施工合同糾紛，并不影響九星公司以民間借貸為由對本案借款200萬提起訴訟。本案借據(jù)出具時間2011年1月31日，上面約定2011年2月18日之前償還，可以看出，如果屬于民間借貸的話，本案起訴早已經(jīng)過了訴訟時效。3、如果屬于民間借貸，（2016）魯08民初32號不可能直接認定抵消100萬元保證金，否則該認定不符合法律規(guī)定也是錯誤的。（2016）魯08民初32號民事判決是工程施工合同糾紛，如果涉案200萬元屬于民間借貸，分明屬于不同的法律關系，法庭不可能不對民間借貸進行審查就作出抵消的認定，所以，可以推定，（2016）魯08民初32號民事判決之所以認定抵消100萬元保證金，實際認定本案200萬元借支款屬于工程借支款而不是民間借貸。否則，該認定與法律規(guī)定相悖，是錯誤的。二、九星公司收取保證金、支付本案200萬元農(nóng)民工工資全部是在施工過程中發(fā)生的，是在履行開發(fā)商義務，與民間借貸無關。在長城公司與包括九星公司在內(nèi)的開發(fā)商之間的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案件沒有確定是否還欠工程款之前，本案無法確定判決結果。1、九星公司支付本案200萬元借支款是履行開發(fā)商的付款義務，與民間借貸無關。在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中，長城公司要求三名開發(fā)商承擔支付工程欠款和返還保證金，九星公司一直承擔主要應訴義務，所有證據(jù)都是九星公司提交的，從沒有否認其開發(fā)商的地位，九星公司是奎星湖花園第一期工程主要的開發(fā)商，指揮部給開發(fā)商的通知全部只通知九星公司，現(xiàn)場簽證、材料認證等全部九星公司出具。其收取了長城公司的施工保證金，在四川昊祥勞務公司農(nóng)民工上訪鬧事時，政府要求九星公司出面解決，九星公司作為開發(fā)商支付了200萬元農(nóng)民工工資。施工合同糾紛也是因為九星公司、創(chuàng)業(yè)公司在核對工程量中不按照施工中實際發(fā)生的事實認定工程量，才造成雙方無法達成一致結算，造成長城公司施工完畢多年也拿不到工程款，形成了訴訟，九星公司作為開發(fā)商應當承擔主要責任。九星公司收取保證金、支付本案200萬元農(nóng)民工工資全部是在施工過程中發(fā)生的，是在履行開發(fā)商義務，根本與民間借貸無關。2、本案應當依法駁回九星公司的訴訟請求，或者中止審理，等待長城公司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抗訴審理及最終結果。因為本案不是民間借貸糾紛，被上訴人明知卻以該名義起訴應當駁回其訴訟請求，否則，因上訴人早已經(jīng)履行了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的所有義務，工程驗收合格并早已使用多年，開發(fā)商所欠工程款也早已經(jīng)過了清償期，雙方的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案件中許多實體問題沒有經(jīng)過審理，（2016）魯民初32號民事判決也認定“無法確定被告是否還欠原告工程款”，所以，在沒有確定開發(fā)商不欠長城公司工程款之前，本案無法確定判決結果。而且法律規(guī)定的救濟程序沒有走完，長城公司已經(jīng)通過山東省高檢提請抗訴，本案應當?shù)却罱K的審理和判決結果，確定是否還欠工程款、欠多少工程款以后，再行作出公正的判決結果。綜上所述，本案糾紛不屬于民間借貸糾紛，如果屬于民間借貸，早已經(jīng)過了訴訟時效；本案當事人雙方之間的工程施工合同糾紛對是否還欠工程款沒有審理，判決也認定無法確定是否還欠工程款，所以本案無法確定判決結果；九星公司明知為工程款卻按照民間借貸起訴，應當依法駁回其訴訟請求。
針對九星公司的上訴請求，長城公司答辯稱：一、本案200萬元應當屬于工程款，雙方還沒有確定是否欠工程款之前，無法確定借款的本金。二、退一步講，即使本案認定為借款，本案九星公司主張長城公司償還抵消保證金后剩余借款，而保證金2009年5月20日交納九星公司一直沒有按照合同約定返還，逾期返還保證金的時間更長，計息時間也應當折抵或者多出的利息折抵本金。
針對長城公司的上訴請求，九星公司答辯稱：一、原審認定九星公司和長城公司之間存在民間借貸法律關系，是根據(jù)借貸雙方都無異議的借條和生效法律文書所確認的事實作出的認定。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jù)的若干規(guī)定》第九條規(guī)定，對于已為人民法院發(fā)生法律效力的裁判所確認的事實，當事人無需舉證證明。二、本案借款并未超過訴訟時效。2011年1月31日，長城公司山東分公司向九星公司出具借據(jù)：今借到山東省九星房地產(chǎn)開發(fā)有限公司現(xiàn)金200萬用于支付金鄉(xiāng)奎星湖花園D區(qū)工程農(nóng)民工工資。在2011年2月18日之前償還清。蓋章簽字。2012年7月25日，九星公司在訴訟中主張：“長城公司尚欠九星公司借款200萬元，所以抵消100萬元保證金，被告長城公司還須償還原告九星公司100萬元?！备鶕?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民事案件適用訴訟時效制度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十三條第（八）項規(guī)定，在訴訟中主張抵銷，人民法院應當認定與提起訴訟具有同等訴訟時效中斷的效力。在以后的歷次庭審中，九星公司一直堅持以上抵消的主張，該事實也已經(jīng)被歷次判決和最終的（2016）魯民終1936號生效判決確認。故九星公司于2016年11月10日起訴長城公司，未超過訴訟時效。綜上所述，原審認定事實清楚，九星公司起訴并未超過訴訟時效，請求二審法院依法駁回長城公司的上訴。
上訴人九星公司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１、要求被告返還原告借款100萬元，并按照年利率6%支付資金占用期間的利息；２、訴訟費由被告負擔。
一審法院審理查明：山東省濟寧市中級人民法院（2016）魯08民初32號民事判決審理查明：2009年9月3日，通州長城建筑安裝工程公司名稱變更為南通長城建筑安裝工程有限公司。2009年6月10日，創(chuàng)業(yè)公司作為甲方，通州長城建筑安裝工程公司作為乙方，九星公司作為丙方，三方共同簽訂一份《補充協(xié)議》。2009年5月20日，通州長城建筑安裝工程公司向被告九星公司交納履約保證金100萬元。2011年1月31日，南通長城建筑安裝工程有限公司金鄉(xiāng)分公司向九星公司借款200萬元，并出具借據(jù)一份，承諾于2011年2月18日前還清。（2016）魯08民初32號民事判決書本院認為：另，對于原告主張的保證金，與本案履行合同有關，因本案不能確認被告是否欠原告工程款，且保證金系被告九星公司出具收據(jù)收取，被告提出原告借其款項未還，應與抵消，符合法律規(guī)定，故對原告要求退還保證金的主張，本院不予支持。后，南通長城建筑安裝工程有限公司對（2016）魯08民初32號民事判決書不服，向山東省高級人民法院提起上訴。2016年10月9日，山東省高級人民法院做出（2016）魯民終1936號民事判決書查明：二審中，當事人沒有提交新證據(jù)。本院對一審查明的事實予以確認；判決如下：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一審法院認為：依據(jù)已生效的（2016）魯08民初32號民事判決書可以認定，原告九星公司與被告長城公司之間存在民間借貸的法律關系。原告九星公司收取被告長城公司的100萬履約保證金，被告長城公司向原告九星公司借款200萬、還款期限為2011年2月18日之前，事實清楚。原告九星公司提出被告長城公司借其款項未還，應與抵消，符合法律規(guī)定，本院予以支持?！蹲罡呷嗣穹ㄔ宏P于審理民間借貸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二十九條規(guī)定，既未約定借期內(nèi)的利率，也未約定逾期利率，出借人主張借款人自逾期還款之日起按照年利率6%支付資金占用期間利息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原告九星公司訴求被告長城公司自逾期還款之日按照年利率6%支付資金占用期間的利息，符合法律規(guī)定，本院予以認定。被告辯稱涉案200萬元，是原告九星公司在履行開發(fā)商應支付工程款的義務，證據(jù)不足，本院不予認定。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二百一十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民間借貸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二十九條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被告南通長城建筑安裝工程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后七日內(nèi)支付原告山東省九星房地產(chǎn)開發(fā)有限公司借款100萬元及利息（按照年利率6%,從2011年2月19日起，計算至本判決確定的履行期限屆滿之日止）。
二審期間，上訴人長城公司提交以下證據(jù)：證據(jù)一、2011年2月1日四川昊祥公司出具的借條。證明：四川昊祥公司在2011年2月1日收取了本案200萬元的勞務款，該200萬元實際是九星公司支付給四川昊祥公司的。九星公司出具的2011年1月31日的借據(jù)與該證據(jù)是一回事，長城公司出具1月31日的借條不是真實意思表示，是在當時金鄉(xiāng)政府與九星公司強迫下出具的。本案200萬元實際是工程款，而且是2011年2月1日九星公司實際支付，長城公司沒有實際占有過；證據(jù)二、魯檢控申控民受（2017）135號。證明：長城公司與九星公司之間的建筑工程是否還欠付工程款，長城公司已經(jīng)提起抗訴，并提交了新證據(jù)，現(xiàn)已經(jīng)到最高檢，本案是否還欠付工程款，應等待最終抗訴判決；證據(jù)三、九星公司和長城公司8月21日的補充協(xié)議。證明：該協(xié)議第一條約定了長城公司交納100萬元的保證金，待機械設備進場后返還百分之五十，基礎完成返還完畢。涉案工程在2009年基礎工程就完成，2010年交工，九星公司始終沒有按照約定返還保證金。即使本案認定為民間借貸，占用長城公司保證金的時間也遠遠超過了借款的時間，保證金也應按照百分之六的違約利息。
上訴人九星公司質(zhì)證稱：針對證據(jù)一、三，均不屬于新證據(jù)，與本案無關，并且無原件，其不予認可；針對證據(jù)二，真實性無異議。根據(jù)省檢民事監(jiān)督規(guī)則，此份審查只是形式審查，只要申請人的申請沒有超過最終再審裁定日期的2年，就會接受材料并出具受理通知。受理后經(jīng)審查會作出兩種處理結果，一是駁回申請，二是提請最高檢抗訴。最高檢接到提請后，還要進行審查，作出是否抗訴的決定。即便最高檢作出抗訴決定，最高法還要進行審查，作出是否接受抗訴的決定。只有最高檢得到最高法的受理并轉(zhuǎn)為審判監(jiān)督程序，才符合必須以審判監(jiān)督程序案件處理結果為依據(jù)的其他訴訟，中止審理。此份證據(jù)，不具備中止審理的情形。
本院查明
經(jīng)二審審查，上訴人長城公司提交的證據(jù)一與本案不具關聯(lián)性，無法證明上訴人長城公司陳述的事實；證據(jù)二不能證明本案符合需要中止訴訟的情形；證據(jù)三證明的違約利息與本案并非同一法律關系。綜上，對于長城公司二審提交的證據(jù)本院不予采納。
二審審理查明的事實與一審審理查明的事實相一致。
本院認為
本院認為，針對長城公司的上訴請求，因（2016）魯08民初32號民事判決書已經(jīng)生效，該判決書認定上訴人與被上訴人存在200萬元的民間借貸關系，在該案件中，上訴人長城公司要求上訴人九星公司退還100萬元保證金，該判決認定保證金應與借款抵銷?，F(xiàn)九星公司起訴長城公司償還借款，一審法院在扣除100萬元保證金后，判決長城公司償還剩余借款，合理合法。上訴人上訴稱本案涉案款項不是民間借貸法律關系，屬于工程借支款。因該上訴意見與已經(jīng)生效的法律文書審理查明的事實不符，本院不予采信。針對上訴人九星公司起訴上訴人長城公司償還涉案借款是否超過訴訟時效的問題？因在（2012）濟民初字第39號案件中九星公司就主張依法抵銷200萬元借款，該案件一直處于訴訟階段，最終九星公司的該主張被（2016）魯08民初32號民事判決所確認。故，本案上訴人九星公司的主張并未超過訴訟時效。
對于上訴人九星公司的上訴請求，因九星公司民事訴狀第一項的訴訟請求為要求長城公司返還其借款100萬元，并按照年利率6%支付資金占用期間的利息。一審法院判決從2011年2月19日起至一審判決確定的履行期限屆滿之日止按照年利率6%支付利息不當,上訴人九星公司的上訴理由成立，本院變更利息的起止點為2011年2月19日起至長城公司實際履行之日止。
綜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二）項、第一百七十五條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二審裁判結果
變更金鄉(xiāng)縣人民法院（2017）魯0828民初645號民事判決書為上訴人南通長城建筑安裝工程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后七日內(nèi)支付上訴人山東省九星房地產(chǎn)開發(fā)有限公司借款100萬元及利息（按照年利率6%,從2011年2月19日起，計算至南通長城建筑安裝工程有限公司實際履行之日止）。
一審案件受理費維持不變；二審案件受理費25450元，由上訴人南通長城建筑安裝工程有限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人員
審判長張阿梅
審判員王衍琴
審判員張婕
裁判日期
二〇一八年四月二十六日
書記員
書記員黃燦
